范晉,是四十許人,家富足,自己是娛樂界的大老闆,其人身材高強大漢,像貌端正,一表人才。
有一天,范晉突然找我。
我遞給他一張問事的紙條,要他填問何事。
范晉沒填表。
我問﹕「欲知何事?」
他答﹕「沒事,只想請你靈示而已。」
對於這樣來造訪的客人,並非沒有,以前我神算的人之中,常常會踫到,他們沒有特定的事,只想你算他什麼就是什麼,當然也有一些人,是故意來試功力的,他什麼都不說,算準了就點點頭而已。
范晉的眼,直瞪瞪的看著我。
我閉上眼。
我開眼,我說﹕
「你胸前有一塊大黑疤!」
范晉瞪起大眼﹕
「你果然厲害,是透視眼。」
范晉來我處,穿的是深色的西褲,上身祇是白襯衫,外套毛線衣,毛衣之外是剪裁合宜的西裝,他扣子扣著,看不見大黑疤的。
「黑疤多大?」范晉明知故問。
我答﹕
「從上到下,一整面,可以說胸前三分之二,全是黑的。」
范晉確實嚇到了。
范晉問我﹕「是天生的嗎?」
人的身體上的青黑塊,有的是天生的,俗語說,床母作的記號,有些人在臉上,例如「水滸傳」的「青面獸」楊志,有些人在屁股,有些人在手臂上、腿上、胸前、背上均有。但范晉的胸前大黑疤,是少見那麼大片的,就如同外國人(西方人)的胸毛一樣的一大片。
我回答﹕「不知。」
我確實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。
「你可以靈示嗎?」
這又是考功力的。
我閉上自己的雙眼,這回我進入深沉的禪定之中,這一大片黑疤痕,變成一面湖,一面海,黑色的湖海,我「咚」的一聲,掉入湖海之中,沉到湖底去了。……
隔了一陣子,我張開眼。
這回,換我駭住了。
「這是怎麼回事?」我自己都大吃一驚。
「怎麼回事?」他問。
「這是被火燒出來的。」
「什麼火?」
「此火非凡間的火。」我回答﹕「如果我看得不錯,這是牽連到因果的,是因果的記號,也就是說你犯了一些業,因此才出現這些記號,這些事,你自己知道,你必然自己明明白白的。」
范晉點點頭,問﹕
「你看見的景像是?」
「很多人推著你,進火坑。」
「很多人推著是對,但不是火坑。」
「圓圓的火柱。」我說。
范晉猛然的站了起來,向我下跪,向我磕頭,他的這一舉動太突然了,我來不及阻止。
范晉說﹕
「我要皈依你,請你做我的師父,我要學習密法。」
「怎麼回事?」換我莫名其妙。
范晉答﹕
「說來話長。」
*
以下就是范晉告訴我的故事﹕
范晉家庭富足,聰明有智慧,年輕、英俊、高壯,是少女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。
從大學開始,他的身邊不乏女朋友。
到了社會,他身邊的女人更多。
尤其范晉是在娛樂界。
范晉是有名的花花公子。
范晉由於久處於女人堆中,滾紅滾綠,娛樂圈的女子見多了,覺得不是滋味,他反而喜歡清清白白的良家婦女。
不管是誰,只要他看上眼,他就千方百計的弄上手,久了膩了,才放手。
如此,他得逞的女子,約達百名,他均辱了她們的名節。
范晉所污辱的女子,包括﹕「律師」、「醫師」、「會計師」、「老師」,只要有一「師」字,他更喜之。
他自認是「淫棍」。
是「英俊丈夫」。
他要做天下女人的「新郎」,這竟然是他的大志向。
范晉告訴我﹕
「天下女子,有『師』字的,自視甚高,往往自覺高高在上,對男子不屑一顧。這種女子弄到手,比較上有成就感,尤其征服她們時,她們羞不自勝,嬌啼宛轉,簡直是已極人間仙境之樂。」
范晉未婚。
但,夜夜當新郎,夜夜春宵。
*
有一夜,范晉作夢——
他竟然夢見自己死了,自己躺在棺木裏,周圍很多的親戚朋友向他哀禱。
旋即有二陰人,面如鬼,綁其手,拖曳而行。
到一大殿,見閻君。
閻君查其簿子,認為范晉生平污辱良家婦女達百位,其佐證確實,完全無誣。
閻君問﹕
「該判何刑?」
下人答﹕
「炮烙。」
范晉一聽「炮烙」,尚不知是何刑罰。
陰人對他說﹕
「你平生喜抱女人,這回一樣是抱抱。」
群鬼一聲令下,手拿刀槍,趕范晉登上一台,台前正是炮烙之刑也。
是一銅柱,高不可視。剛剛好,一人可以合抱。此銅柱中間是空的,台面升火,火到最熱時,裏面外面皆成赤紅色。而群鬼趕范晉去抱銅柱。
范晉不肯抱。
群鬼撻之。又綁他的手。
范晉不得不抱,初抱時,覺得微溫,尚無事,後來覺得愈來愈熱,最後是煙氣飛騰,焦了,范晉痛得「哀爸叫母」,范晉前胸焦黑,肉全裂開。
范晉慘叫一聲,死了。
接著復蘇。
又重頭演一次。
范晉早已驚嚇的手軟腳軟,渾身無力,任鬼擺佈。
慘叫一聲。
這回不是死了,而是醒了過來,他聽見自己的慘叫聲,在臥房的空間迴盪,原來是南柯一夢,他醒來後,才知是夢而已。摸摸胸前,熱得發燙,好像是真的,幸好只是一夢,否則真是極苦。
范晉自己苦笑,這叫樂極生悲,連夢也會來作怪,他並沒有悔改的心,他甚至還發願﹕
「要讓女人滿床滾。」
「要讓女人在床上發顛。」
范晉讀過一本贈送的書,是「玉歷寶鈔」,內容是地獄業報的描寫,寫「一殿秦廣王」、「二殿楚江王」、「三殿宋帝王」、「四殿五官王」、「五殿閻羅王」、「六殿卞城王」、「七殿泰山王」、「八殿都市王」、「九殿平等王」、「十殿轉輪王」,還有「轉劫所」、「孟婆神」、「枉死城」、「血污池」……。
他讀到,淫慾一節,如一男多女,佔人妻女,誤人姻緣,損人名節,齋日犯淫,非時非地非人,神前交媾,畫春宮,作淫書,製春藥……。
他全犯了。
他也讀到﹕
福禍無門,惟人自召,善惡之報,如影隨形。
湛湛青天不可欺,未曾動念已先知,善惡到頭終有報,只爭來早與來遲。
又讀到普菴祖師的偈﹕
畜生本是人來作,人畜輪迴古到今,不要披毛並戴角,勸君休使畜生心。
他讀了「玉歷寶鈔」,讀了一下,便把書拋向虛空,大喊一聲﹕
「騙人。」
「迷信。」
「什麼畜生本是人來作,勸君休使畜生心。人就是人,畜生就是畜生,什麼輪迴?全是編造出來的。」
范晉不信這一套。
范晉根本是一位全無宗教信仰的人,對天堂地獄嗤之以鼻,他認為人死全沒有了,要及時行樂。
然而,問題來了,他自從發了一次「炮烙之刑」的夢之後,隨後每隔數日,便發同樣的夢境。
同樣的陰鬼來捉他。
同樣的冥判。
同樣的炮烙之刑。
同樣的「哀爸叫母」。
他驚駭慘叫中醒來。
范晉不得不面對這個令他「生又生不得,死又死不得」的問題,他重新回想﹕「大道無私,清淨一真,六道眾生,皆因妄成,緣妄造業,善惡攸分,因果不爽,毫釐分明,心念纔動,業相已形,人雖不見,神鬼早明,勿謂暗室,果報難遁。」
難道真的有因果報應?
范晉不得不想這個問題,為什麼別人沒有,又偏偏是他自己?
更莫名其妙的事情發生了——
范晉的胸前先是紅。
漸漸轉黑。
最後胸前黑疤形成一大塊、一大片,就是燒焦的一模一樣。這「胸前一黑疤」,是事實,可不是夢!
夢已痛苦至極!
如今這大黑疤更叫他痛不欲生!
怎會如此?
范晉為此事,找過醫學界人士,也找心理醫生,他也找江湖奇人、高僧活佛。……
均不得解。
*
又有一回,范晉又作「炮烙」之夢,他向閻君伏地哀鳴﹕
「求求救度。」
閻君冷笑不語。
他轉頭向二陰鬼求救﹕
「求求二位,賜一解救之方!」
二鬼亦冷峻無情,只是拖著范晉而行。
二鬼拖曳范晉到了一城,這城 全是沒有頭的,沒有手的,沒有腳的,或是四肢不全的,全聚集在一起,不知何故?
二鬼問眾人﹕「何故聚集?」
眾人答﹕「今聞世上有一能者,能以『彌陀金針大法』超度四肢不全者,所以吾等在此,等候這位能者超度。」
問﹕「何時?」
答﹕「七月。」
問﹕「何人?」
答﹕「蓮生。」
范晉問二鬼﹕「什麼是『彌陀金針大法』?」
二鬼答﹕「此法我們亦不甚詳,但,對於四肢不全的鬼魂,卻能令其四肢恢復健全,不只是如此,還能往生極樂蓮邦。」
范晉問二鬼﹕「蓮生者,何人?」
二鬼答﹕「據我等所知,此人來歷不凡,凡幽冥眾生,依止他的,無不蒙其救度。此人之名,名動幽冥,他的救度密法,連十殿閻君,全都動容。」
「那一定是盛大的法會?」
「也不!」二鬼說﹕「心力大,其他不大。」
「不明白。」
二鬼答﹕
「心力大。一香,一燈,一經,一咒,足矣!」
范晉仍然不明白,但他牢牢記住「蓮生」這個名字,既然知道名字,那就容易找,也有些希望。
*
范晉醒來後,就開始找尋「蓮生」之人,但無論問何人,何人皆不認識。
范晉問一位和尚,和尚說﹕
「歷來高僧大德,無人叫蓮生。有一位叫道生,是生公說法,頑石點頭的道生,他是宋朝人。也有一位叫蓮池,是著有『梵網經疏發隱』及『沙彌要略』的蓮池大師,是明朝人。」
范晉說﹕
「我又不是問古人,是現代人。」
和尚答﹕
「現代人沒有。」
范晉問到一個修密教的。
密教行者想了想說﹕
「有了。」
「什麼有了?」
密教行者答﹕「蓮生,一定是指聖者蓮華生大士,是從究竟的法界中出生的,是本初普賢王如來,是阿彌陀佛的化身,是蓮華中出生的法界王,蓮生就是蓮華生大士。」
「他在那裏,快告訴我!」
密教行者答﹕「他在烏金銅山世界的淨土。」
「如何去?」
「修密法。」
「我是說,如何找到蓮華生大士?」
「我也不知道?」密教行者很沮喪。
「他是那一時代的人?」范晉已有經驗。
「蓮華生大士是烏仗那國的人,是印度天竺的北方國土,他是在達那郭夏海中的大蓮花化生的。」
「何時?」
「我也不知道,已久遠了。」密教行者說。
「我問的是現代人——蓮生。」范晉叫了。
范晉問很多人,沒有人知道。
范晉有一天,有人介紹他讀一本很神奇的書,書名是「靈機神算漫談」,他在第十七頁,「供養觀音菩薩的因緣」一文中,讀到「祂替我起個法號叫『蓮生』。」
范晉跳了起來。
「找到蓮生了。」
他大叫。
這是﹕
踏破鐵鞋無覓處。
得來全不費功夫。
*
我靜靜的聽完范晉的故事。
范晉欲皈依,我答應。
范晉要我救他,免「炮烙之夢」。
我哈哈大笑﹕
「我不能救你。」
范晉嚇了一跳﹕「連尊者皆不能救,何人能救?」
我問﹕「你聽不聽我語?」
「聽。」
「好,你立斷淫念,則夢自滅。自己可以救自己,非他人可救。」
「真的?」
「真的。」
「我教你歛神寂慮法,如果淫念一升,馬上修此法,淫火頓息。」
我教他把所有的「淫念之火」聚集在密輪,以「淫念之火」合聚成一紅色「吽」字,然後運氣燃燒自身,自己在一團火中化為灰燼,如此一切寂滅,進入禪定三昧地中,完完全全清清涼涼。
我傳授他口訣心要。
我說﹕
「陰曹不與人世同,一念之私不可容。你但立斷淫念,我製一假紙人,放你床上,那二陰鬼來勾你,每次勾,均勾到那假紙人,而不會是你。等你確實斷了淫念,這炮烙之夢,自然不會再有。」
范晉問﹕
「什麼是彌陀金針大法?」
我豎右手食指﹕
「這指就是金針。全仗心力。」
他恍然大悟。
范晉來參加我農曆七月的「彌陀金針」超度,那個時候,也不過二十多人參加而已,但,人人得見靈異,看見斷頭斷手斷足的幽靈成千上萬,滿坑滿谷。
看見的人皆大駭畏。
完全印證了范晉的夢中之見。
*
說來也怪——
我作了假人陪范晉睡。
這假人上,我寫了「范晉眼耳鼻舌身意火斗」,就這樣,范晉從此夜夢平安。
更妙的是,胸前的大黑疤,漸漸的淡了,褪了色,才二個月的時光,便全白了,完全如初。
范晉好高興。
我個人知道﹕
「大凡世間一切人事,心動皆有鬼神知之,不論大大小小微微的事,鬼神充滿虛空,可以說如影隨形。還有,其人若行惡事,後來自願悔改,諸惡莫作,眾善奉行,久久自獲吉慶,可轉禍為福。」
盧勝彥文集133冊《天南地北去無痕》胸前一塊大黑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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