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居易詩名震天下,文章冠九州,是百年罕見的大才子,又得到當朝天子的賞識,可謂春風得意。因此,他在惟寬禪師面前說起話來也鋒芒畢露,咄咄迫人。
白居易問:「禪宗號稱『不立文字』。你是禪師,為什麼還要說法?」
面對這無理的問難,惟寬禪師寬容一笑,說道:「佛的最高智慧,體現於身是為『律』;講說於口,是為『法』;作用於心,就是『禪』。律、法、禪,這三者之間是三而一,一而三,應用雖有三種,其源流卻是一致。這就如同江、河、淮、漢,四條江同不同,但水的性質無多大差別。因此,在悟的人看來,律就是法,法不離禪。白翰林你何必要在它們中妄加分別呢?」
白居易聽了惟寬一翻話後,略微思索了一會兒,說:「既無分別,那麼,用什麼來修心呢?」
惟寬禪師說:「禪心空靈,無論垢與淨,一切都不要思量。」
接著說了一首偈子:
心本無損傷,云何要修理?
無論垢與淨,一切勿起念。
到這裡,白居易就更不懂了。惡的是不該想,難道善的念頭也不該思量嗎?
惟寬禪師問:「白翰林,金屑是不是很貴?」
白居易摸不著頭腦了。他不太明白惟寬禪師的用意,只好據實而答:「金銀珠寶,金子排在所有貴重財物之首,當然很珍貴了。」
惟寬禪師問:「金屑既然珍貴,將它放入你眼中會如何?」
俗話說,眼睛容不得一粒沙子。不管是金沙石沙,落入眼中都只有一個結果--難受。
惟寬禪師不緊不慢地說:「禪心無念,無住,猶如人的眼睛,任何東西都不能存留。金屑雖然貴,落入眼裡也會成病。」
惟寬禪師接著說了一首偈子:
如人眼睛上,一物不可住。
金屑雖珍貴,在眼亦為病。
惟寬禪師所說的道理,白居易雖然懂了,但他還有一點疑惑:「既不修心,也不思慮,還不能起心動念,這與凡夫有何區別?」
惟寬禪師答:「凡夫虛妄執著,局限於自己的見解,以自己的標準衡量一切,所以煩惱不斷。若是除去無明與執著就是真正的修行。而真正修行的人,既不能太勤快,又不能太倦怠。過份勤快近於執著,倦怠則落入愚癡。這就是修禪的心法要領。」
白居易從此深信佛法。他在寫給神照禪師的詩說:「心定如水隨形應,口似懸河逐病治。曾向眾中先禮拜,西方去日莫相遺。」
他對禪宗更是崇敬十分,為政之余精誠研究。
※ ※ ※
心之無住處者,不罣礙萬物一切,一住著善惡,有無陰陽、內外、天地,造化之中,不住空、亦不住不空,不住乾、亦不住於坤,不住坎、亦不住於離,不住於一切處。
這個不住一切處,則是無住著之心;無住著之心,便是禪心,便是佛心,便是道心,便是聖賢菩薩之心。其心非青非赤,不長不短,非垢非淨,不生不滅,自然而然,六慾全無,三毒俱滅,任萬物之所淆,其外相不能潛入。
所謂心不住著,定而能靜之意,命基永固,性根自在,到如此,神通道竅,入玄達靈,二六時中,將靈台之上,打掃清淨,當即此意也。
關聖闡道篇-心無住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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