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本禪師明庵榮西(西元1142—1215),於南宋乾道四年(1168),淳照十四年(1187)兩次來中國學禪,終於心開得悟,得授臨濟宗心印。此後,他一直追懷敞禪師,並與雍熙二年(1191)得到師父的衣缽。他得法回國,建立了日本最早的禪寺:建仁寺。他是日本禪宗的開山祖師對日本文化的發展影響及為深遠。
然而,他剛剛回到日本,開始傳播禪宗之時,作為新興宗派,人們一時之間難以理解,更受到了其他傳統教派的傾軋,排斥與壓抑。他所住持的建仁寺,信徒寥寥,香火稀少,舉步維難。平時,莫說興趣辦法事,就連一日一餐的食物都難以為繼,他與弟子們不得不經常「修煉」避穀之法—絕食。
一日近午,榮西禪師正在為「日中一食」而犯悉時,一位面黃餓瘦,精神憔悴的中年漢子來到寺院,向他哭訴:「大師慈悲,救救我們一家吧……我上有老人,下有小孩,已經四五天沒有開夥了,眼看老人與孩子就活活餓死……」
真是憂愁偏向愁人說,說向愁人愁更愁。寺院裡的僧人也餓得眼冒金星,恨不得將泥土當成麵粉煮粥喝,哪裡還有能力救濟這個可憐的窮人呢?無能為力,束手無策的榮西禪師不甘心,急得大殿裡轉圈圈。忽然,他發現,每當轉到佛像前面時,總能感受到閃閃的亮光。那是剛剛裝飾在藥師佛像後面的背光片所折射出來的明燈的光芒。榮西禪師毫不猶豫,馬上爬上佛蓮花座上,將佛像上那些銅的背光片卸了下來,交給那個窮人:「實在對不起,寺裡一粒糧食也沒有,能變賣的東西,只有這個了。你去用它換些糧食吧。」
榮西禪師的大弟子們見此情景,急了,撲通一聲跪在了榮西面前:「師父,這些背光片已經安裝在佛像上,就不是普通的銅片了,它象徵著聖神的佛光啊!我們凡人褻瀆佛像,盜用佛物,是大不敬,要下十八層地獄的!」
榮西禪師冷靜說:「你說得很對,如果我們無果私用聖物,的確是犯了大戒,應該受到嚴厲的果報。但是,你應該知道,佛陀在因地的時候,曾經多次割捨自己的血肉,手足,眼睛甚至於生命,用來救度眾生。這些絕對不僅僅是傳說,而是我佛大慈大悲的真實體現。所以,為了拯救瀕臨餓死的人,縱然整座佛像熔化,也完全符合我佛普度眾生的心願。再說,就算今天因擅用佛物而要背因果,下地獄,老僧也心甘情願。」
佛陀有三十二相,八十種好的莊嚴,就是修行慈悲積聚功德而成的,所謂「無緣大慈,同體大悲」,只要有益於眾生,錢財房舍、田園宅第、身體性命,全可布施,金箔又算得了什麼?榮西禪師真正奉行了佛陀的慈悲。你不必是他的親人,也不必對他有什麼利益,他都施予同體的慈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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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《玉皇育德真經》提及:「無緣大慈,同體大悲。」「無緣」二字,不單單指無所因緣,亦非專指無所緣份,乃是廣指無血緣關係。
人生在世,日常生活間,每一個人所接觸最多並且接觸最廣泛的,並非是有血緣的親人,接觸的人群當中,十之八九都是與自己毫無血緣的人,諸如:同學、師長、同事、主管或下屬、朋友、客戶、…等,這些人完全與自己毫無血緣關係,尚有許許多多從未謀面的人們。
眾生在日常之間,難免需要面對此般毫無血緣之人們,此時就必須秉持大度慈憫之心量,廣泛接納來自於不同層面之意見,並予以融會貫通;並且以慈愛的心,對待周遭一切人、事、物,凡事盡一己之能力,從中成全來自於各界的賢德者,以利善慧互增,妙智互長。
眾生既然置身在這個五濁惡世裡,人與人之間不分親疏,皆屬生命共同體。是以,時時都該存有大悲化人之心志,以悲願善化群黎,見人之饑,如己之饑,見人之溺,如己之溺。因此,有了此等強烈的同理心,便不難抱持悲願,時時想方設法利樂群生。
日常之間,一旦遇見他人陷落,基於慈悲胸懷,凡是本身能力所及,無不極力拯拔濟度,以成全他人,使之早日出離苦淵,諸如:社會上一旦傳聞,某地發生災劫,不少人雖然與這些災區民眾未曾認識,並且完全沒有血緣關係,卻肯慷慨解囊,盡一己之力量共善而利濟災戶,這便為無緣中之大善大慈。雖然善心人士來自於十方,從未曾照面,卻能廣發慈念,見人之傷,如己之傷;見人之厄,如己之厄。
在同理心薰陶的作用下,乃形成同體大悲觀,尤其是勸人修身養性,願人人皆能脫離三毒五蘊之荼毒,此便是「無緣大慈,同體大悲」。凡一切眾生能行持不懈,則菩提必現,真常永住也。
寶德雜誌第186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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