緣起性空

 

蓮生／文

 

　　那是一個安靜的早晨，一位由日本來的弟子，我特別約見他，他是一位年輕人，相貌五官清秀，臉的形狀很好看，雙眼露出笑意，他學佛很有效率，走路機敏，肌肉看來很結實，他的修行覺受很好。

　　他說︰「我花了很多年的時間追隨師尊蓮生活佛，師尊常常在夢中開示指導。我學習靜定，自制自己的念頭，我的想法是，任何事業並不能真正解決人生的問題，我不適合人生的工作，我只適合走修行的路，深深了解修行才是充分有意義及深度的，將來一定要到這裡出家。」

　　我回答︰「年輕人有這樣的體悟，確實不尋常，你大有根基。」

　　我跟這位年輕人談了一下，發覺他不是一時的衝動，也沒有所謂的迷亂與悲愁，年輕人的思想記憶、經驗和知識是豐富而正確的，他如果走入社會，一樣發揮職業工作的正常功能，他可以生存在現代的社會。

　　只是，他自己說不適合人生的工作，是指他的信仰，他的意識形態，他所追尋的，不是外在的名利，而是對於「內在」人生問題的解決，加上生命的許多意象。

　　他請教我︰

　　「我對於『空』與『有』的認知，比較難解，請師尊指導。」

　　我問︰

　　「空與有，在佛教中討論甚多，你的見解如何﹖」

　　他認為︰

　　「一切皆空。生命及物質現象，都是一時的，當無常一到，有生必有死，凡一切有，會變為一切無。」

　　我說︰

　　「這是斷見。」

　　他問︰

　　「難道師尊認為，人與娑婆世間一切的現象，是有嗎﹖」

　　我說︰

　　「這是常見。」

　　他問︰

　　「佛教界有人講一切皆空者，也有人講一切皆有者，更有人講一會兒有，一會兒空者，講世俗諦有，勝義諦空，也有反過來講，勝義諦有，世俗諦空。」

　　我告訴他說︰

　　「講空，是斷見。講有，是常見。講一會兒有，一會兒空，是矛盾。我本人的見解是『緣起性空』，龍樹菩薩中觀思想，是『緣起性空』的，這是我的覺受。」

　　佛得正覺，是觀十二因緣流轉還滅之道理，所以有「緣起聖道經」及「緣起經」。

　　凡一切事物，都是待緣而起，一切有為法，皆由緣起，中論云︰「緣起者，體性而起，待緣可起，故名緣起。」

　　妙法蓮華經云︰「佛種從緣起。」

　　華嚴宗講四種緣起︰

　　一、業感緣起----小乘。

　　二、阿賴耶緣起---大乘始教。

　　三、如來藏緣起---大乘終教。

　　四、法界緣起---大乘圓教。

　　只有「大乘頓教」，主張「一切皆空」，無相離言，所以沒有教相的緣起之說。

　　再說性空方面，因緣所生之法，究竟而無實體，這就是空。龍樹菩薩講「緣起性空」，此性空是「自性空」也，是自性之空無，但由緣起，而生一切。

　　我主張「緣起自性空」，是因「不昧因果」的，因為主張「一切皆空」，連「善惡」也是空，「因果」也是空，這樣子一來，是相當可怕的一件事，這世界將亂成一團。

　　以前頓教曾說︰

　　「紅花與黃花，並未受何染色，但一開出來，就是紅花，就是黃花，豈有什麼因緣緣起﹖」

　　我回答︰

　　「那是種子緣起，紅花的種子，自然生紅花，黃花的種子，自然生黃花。再深一點的研究，種子之內，畢竟有其基因，不是憑空生紅花，憑空生黃花。」

　　我主張且讚同龍樹菩薩的「緣起性空」論，「自性空」是不錯，但一切依緣而起。如果不是如此，但說「一切皆空」就是大混亂。既然一切皆空，佛果還有嗎﹖連成佛都沒有，修行又何為﹖是非善惡邪正全無因果了。

盧勝彥文集第123冊《流星與紅楓》紅花與黃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