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文,字文舉,河內軹縣人。小時候喜愛山水,推崇遁世。三十歲時,每每遊覽山林,十多天才回家。
郭文父母去世服孝期滿後,不娶妻,離家遊覽名山,經過華陰山崖,看到了石室裡的石函。洛陽淪陷後,郭文步行挑擔子進入吳興餘杭大辟山中荒谷無人之地,把木頭靠在樹上,上面搭茅草做了個小棚子,定居下來,四周也沒有圍牆。
當時猛獸很兇,闖進百姓家裏吃人,而郭文獨宿十多年,卻毫髮無恙。郭文經常穿著鹿皮衣服,戴著葛巾,不飲酒食肉,靠種糧食、采竹葉果實、販鹽為生。
有人給他錢少,他也賣給人家。後來人都認識郭文,不再使勁殺價了。郭文有吃不完的穀子,就送給窮人。別人送給他禮物,他只接受不值錢的,表示領了對方心意罷了。
有猛獸咬死一頭大麂鹿擱在棚子邊,郭文告訴別人,別人就拿去賣掉,賺的錢要分給郭文一半。
郭文說:「我如果要錢,自己就會賣掉鹿。我之所以告訴你,正因為我不要錢。」聽說的人都感歎不已。
曾經有猛獸突然張口對著郭文,郭文沒有逃跑,看到猛獸口中有一根橫骨卡住了,就伸進手去把橫骨拿掉。第二天猛獸把一頭死鹿擱在郭文棚子前面。
獵人經常到郭文家借宿,郭文摸黑出去為獵人挑水,沒有厭倦的神色。餘杭縣令顧颺與葛洪一起拜訪他,帶郭文一起回城。顧颺想郭文走山路或許需要皮革衣服,就送給郭文一件,郭文不要,告辭回山。
顧颺派使者追送,使者把衣服強行放到郭文棚子裡離去,郭文也不說什麼,皮革衣服竟然在棚子裡爛掉,郭文也沒有穿。
王導聽說郭文的名聲,派人把郭文請來,郭文不肯坐船坐車,挑擔子行腳。到了之後,王導安置郭文在西園,園中果木成林,又有鳥獸麋鹿,如同野生動物園。
於是朝廷士人都來圍觀這個稀罕動物,郭文懶洋洋的散坐,旁若無人。溫嶠曾問郭文:「人人都有親人能享天倫之樂,先生為什麼要放棄呢?」
郭文說:「我本來離家學道,沒想到遭到戰亂,想回家而無路,所以來這裡。」
溫嶠又問:「食色性也,人餓了就想要食物,長大了就想要老婆,這是人自然的天性,先生難道唯獨無情嗎?」
郭文說:「情由憶生,不憶所以無情。」
溫嶠又問:「先生獨居窮山,萬一得病有個三長兩短,就會曝屍荒野,被烏鴉天葬,這難道不殘酷嗎?」
郭文說:「土葬的也會被螞蟻吃掉,又有什麼區別!」
溫嶠又問:「猛獸害人,人人畏懼,先生難道唯獨不畏懼嗎?」
郭文說:「人無害猛獸之心,則猛獸也不害人。」
溫嶠又問:「亂世不寧,百姓身不得安。如今起用先生來濟世,如何?」
郭文說:「山野草莽之人,如何能濟世!」
王導曾雲集賓客,絲竹並奏,試著派人叫郭文來。郭文雙目圓睜、目不轉睛,走進華麗的高堂,如同走在荒山林野。
當時坐上嘉賓都大談玄理,郭文也常說不知來歷的玄話,天機莫測。
溫嶠曾說:「郭文有賢人之性,而無賢人之才,是柳下惠、梁踦這樣的人物吧!」
永昌年間,發生大瘟疫,郭文也病的奄奄一息。王導給他送藥,郭文說: 「命在天,不在藥。壽命長短天意使然。」
郭文住在王導園中七年,沒有出門。一天郭文忽然請求回山,王導不聽。後來郭文逃回臨安,在山中搭草房居住。臨安縣令萬寵接他到縣城裡安置。等蘇峻造反,攻破餘杭,臨安卻唯獨得以保全,人都覺的很奇異,以為郭文知道天機。
郭文從此以後不再說話,只是用手指揮表達意思。郭文後來病重,請求回山,想把屍體枕在石頭上,不想讓人安葬,萬寵不聽。
郭文就二十多天不吃飯,也不瘦。萬寵問他:「先生還能活幾天?」
郭文三次舉起手,果然十五天後逝世。
萬寵將他安葬在居住的地方,為他哭喪、舉行祭禮。葛洪、庾闡都為他作傳,讚頌他的美德。(均俱《晉書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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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何「惱害」?以字義解:不因煩惱而害修行慧命。但是此戒不僅僅於此,實則廣泛包含因煩惱障所衍生諸多無益、有害之言行。
修行者多知三毒需戒慎,緣於貪、嗔、痴,乃一切煩惱根;但是人有喜怒哀樂、七情六欲,捨此身之欲望,談何容易?縱然老僧入定,猶然受氣所使,因此如何「槁木無灰」?實需依賴嚴戒律己。
在家修子除名利之韁索、血緣親情,以及男女情愛等縈心掛懷之外,仍然有繫念於此身之浮名(不論緇、俗俱皆涵蓋)。是以故,針對個人之缺失,「不惱害」即是針其所必要之戒。我宗修子或許可免於浮名之障礙,但身在紅塵,染著尤重,當需謹慎。
末法時中,我佛遠去,所憑藉者,僅有「僧師」與「法本」,不似嚴師在側時,有啟迪教誨;更因身在凡俗,總有凡業需了;更因教法僅憑僧(本宗尚且無之)、法,實難啟迪行者,嚴加約制自身。因此本戒對於本宗修子,更如醍醐灌頂之必要,時時謹記。
彌勒法本之顯密戒三部寶典-四十、不惱害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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