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0年8月31日 星期一

代理冥吏

   書生李伯言,是沂水人,為人剛正不阿,很有膽氣。一天,他忽然生了重病,家人要給他吃藥,李伯言阻止說:「我的病不是藥能治好的!陰間裡因閻王一職空缺,要讓我暫時去代理。我死後不要埋葬,等著我復生。」這天,他果然死了。



  李伯言死後,他的陰魂被一隊騎馬的侍從領著,進入一座宮殿。有人向他獻上王服。書吏們都肅穆地站在兩邊。李伯言見桌子上積攢了厚厚一疊卷宗,便立即開始審案。


  第一件案子,被告是江南某人,經查這人一生共奸淫良家婦女八十二人。把他提來一審問,證據確鑿。按陰間法律,應受炮烙刑罰。只見大堂下豎著一根銅柱子,有八九尺高,一抱粗。柱子中間是空的,裡面燒著炭,裡外燒得通紅。


  一群鬼卒們用鐵蒺藜抽打著那人,逼他往銅柱上爬。那人手抱腳盤,順著柱子往上爬。剛爬到頂,銅柱內煙氣飛騰,轟的一聲,像放了個爆竹,那人從頂上一下子摔下來,蜷曲著趴在地下。過了一會兒,他才蘇醒過來。鬼卒又打他,逼他再爬,爬到頂又摔下來。如此三次,那人漸漸被燒成了一團黑煙,慢慢散去,再也聚不成人形了。


  另一件案子,被告竟是李伯言同縣的親家王某,奴婢的父親告他強奪親生女兒。原來,有一個人要賣奴婢,王某知道那奴婢來路不明,但貪圖價格便宜,還是買下了。不久,王某暴病而死。


  隔了一天,王某的朋友周生忽然在路上遇到他,知道是鬼,嚇得忙跑回自己的書齋,王某竟也跟著進去了。


  周生害怕地禱祝著,問他要干什麼。王某說:「想麻煩你到陰間裡給我作證!」


  周生驚恐地問:「什麼事?」


  王某說:「我家那個奴婢,明明是我出錢從別人手裡買的,現在被奴婢的父親誣告是強奪的。這件事你親眼見過,所以請你去給我說句話,沒有別的事。」


  周生堅決不去。王某走了出去,說:「這事恐由不得你!」不久,周生果然死了,一同去閻王殿受審。


  李伯言一見被告是親家王某,心裡產生了袒護的念頭。這個念頭剛一出現,忽見大殿上冒出火苗,火焰洶洶地燒著屋梁。李伯言大驚,急忙站了起來。


  一個書吏連忙告訴他說:「陰間和人世不同,容不下一點私念。您趕快打消別的念頭,火就自己熄滅了!」李伯言忙聚精會神,收回私念,火光一下子沒有了,便接著審案。


  王某與奴婢的父親爭執不休,李伯言便審問周生,周生如實說了。李伯言判王某明知故犯,應受笞刑。打完,派人送他們返陽。周生與王某都在三天後醒了過來。


  李伯言審完案子,坐著車返回來。半路上見一群缺頭斷足的鬼,足有好幾百,迎面跪在地上哭泣。李伯言停下車子詢問緣故,原來都是些死在異鄉的鬼,想回故土,又怕沿途關隘阻擋,所以乞求閻王給個路條。


  李伯言說:「我只代理三天職務,現在已經卸任了,怎麼幫你們呢?」


  眾鬼說:「南村的胡生,將要建道場,您替我們囑托他,這事就能辦到。」


  李伯言答應了。到家後,隨從們都回去了,李伯言就醒了過來。


  胡生,字水心,跟李伯言關系很好。他聽說李伯言又活了過來,便來探望。李伯言突然問他:「什麼時候建道場?」


  胡生驚訝地說:「戰亂之後,我妻子兒女僥幸得以保全。過去我跟妻子談起過這個心願,但並沒跟任何人說。你怎麼知道了?」李伯言詳細告訴了他眾鬼的請求。


  胡生嘆息說:「沒想到臥室裡的一句話,竟傳到陰司裡去,真是可怕啊!」 便恭敬地答應下走了。


  第二天,李伯言去王某家。王某還在疲憊地躺著,看見李伯言來了,肅然起敬,再三感謝他庇護了自已。


  李伯言說:「陰司裡不能徇情。你的傷好些了嗎?」


  王某說:「沒什麼了,只是挨打的地方化了膿。」又過了二十多天,王某才好了,屁股上的爛肉都掉了下來,只留下一片像是棍傷的疤痕。


《聊齋誌異》


※ ※ ※


  一年一度鬼月中元已屆來臨,自子時開始,地府一至九殿平民區之平民,已陸續經由鬼門關來到陽世,或探親,或遊覽,享受一年一度之自由自在,亦重溫了已經失去的人間生活。地府平民有此之幸,乃是中元地官大帝之慈悲,奏請 上蒼持准,給予各殿平民短暫的自由,能悟者,則乘此機會到各地聖堂旁聽聖訓,或到各處宣化道場聽經聞道。雖是短短的一個月,但對平民而言,將是收穫非淺。


  所謂平民以及罪魂者,乃係陽民圓寂之後,經由陽間城隍境主按各人平生所作所為,稽查審核,行文地府各殿,地府各殿閻羅則依陰律嚴加審判,有罪者判入地獄受刑監禁;無罪者,則送至平民區,待其子孫行功補超,才能進入修煉所,或聚善所。故世人切莫誤會,以為七月鬼門關大開,所有鬼魂都能出來,錯也。有罪者監禁,乃陽間陰府都一樣,絕無差別。


  七月中元普度之主要目的,即是超渡此批自由之平民,鼓勵他們努力學研悟道,俾能早日超往聚善所。前日 玉旨來示:今年七月普渡,明善天道院因設有:三教真理研修班,所以命派六百三十二位平民前來參研旁聽,學習真理,至七月十五日未時截止。酉時一到,責由天道院觀世音菩薩、地藏王菩薩,以及東嶽大帝等接引善魂往聚善所修煉。總之,七月渡亡魂,乃功德無量也,希望各地聖堂以及世人,節省無謂之浪費,多多開設道場,宣講聖諭,一方面可勸人向善,減少人際間之糾紛,一方面可以超渡亡魂,增加亡魂再學習之機會,一舉數得,功德大矣哉!


  余乘此機緣奉勸世人,人一旦身亡,萬般帶不去,唯有業隨身。死後之審判,取決於在生之善與惡而已矣!是善則昇,可以安享天堂之樂,邀遊三山五嶽,逍遙快樂,是何等之幸福!若是在生為惡,善事不行,則祇有墜落地獄一途,受盡苦刑,慘痛萬般。希望世人莫以為天堂地獄是無稽之談,更不可貪圖享受而行孽作惡。做人必須規規矩矩,以孝為重,從禮行事,是邪?非邪?屆時自可分曉,願世人三思悟之,預作準備。


儒宗寶典第三卷-談:七月中元

2020年8月30日 星期日

「佔舍」之種種

 蓮生/文

 

  「走火入魔」的現象很多,並不是一定要「靜坐」才會如此,反正就在你「心神不定」或「心靈飄浮」之際,便乘隙而入。修道人「走火入魔」的現象較多,是因為修道人在靜坐中,心靈有了「擴張」的時際,被天魔乘隙「佔舍」,「佔舍」就是把自己的「肉體房子」給佔了去。 


  修道人是因為「心靈飄浮」之際而「走火入魔」的,如同船停港口,用纜繩拖住,忽來一陣大風,把繩子吹斷,船不能固定,隨風搖擺亂撞,驚險萬分,這就是「走火入魔」了。又如同二個人駕駛一部車子,一個要向東,一個要向西,這樣的開車,一定會出車禍,「走火入魔」的現象,就是如此,一會兒正常,一會兒不正常,自己的心,與魔心鬥法,外觀就是「精神失常」。 


  靜坐中被「佔舍」,就是「入魔」。而被佔舍的因素實在太多了,形形色色,不一而足,但若仔細研究「走火入魔」,都是有因緣的,一個正正常常的,心存善念的人,或有天神守護的人,不容易說「走火入魔」就「走火入魔」,要走火入魔也有走火入魔的因素和理由。 


  有些人,不必靜坐就「走火入魔」了,例如基督徒或天主教徒,祗要禱告到「心靈飄浮」的狀況,而其心剛好勾引了天魔的注意,這天魔就能夠乘機佔舍。同樣的現象,祈禱能引得天魔乘機佔舍,而「唸佛」唸至「心靈飄浮」的現象時,也會「走火入魔」。總而言之,靜坐、祈禱、唸佛,都可能引起「走火入魔」的現象,其原因是「心靈飄浮」,毫無抵抗力,心靈一顛倒,就被入了魔。 


  祈禱入魔,我親眼見過。「唸佛」入魔,我也親眼見過。那位唸佛者,太專心了,就在剎那中,看見幻相,心被迷了,神魂顛倒,唸佛唸得如雷響,在唸佛會中,一人怪叫怪調,弄得法師也無法可想,最後家人把佛堂拆去,把佛祖搬家,仍然沒有好,他們都不明白,何以唸佛也會變「走火入魔」,難道佛祖不保祐他嗎? 


  這不是保祐與不保祐的問題,完全是「心靈飄浮」之際,一念之間的問題,所以在「心靈飄浮」之際,在那一剎那之間,太重要了,你能成佛得證,是要靠「心靈飄浮」,但走火入魔,也是「心靈飄浮」的因素,若在「心靈飄浮」之際,你一念繫於佛,是正法,則成佛了。若在「心靈飄浮」之際,你一念繫於魔,被天魔入侵,就是被佔舍,就是「走火入魔」了。道理是很簡單,但其中的境界,千差境起,就不那麼單純了。 


  信仰宗教會「走火入魔」,但若不信仰宗教,會不會走火入魔,我說,同樣要「走火入魔」。我舉一個「大專聯考」為例子,高中畢業生,考大學,俗稱「擠窄門」,有很多莘莘學子,日夜苦讀就是為了這一關,這日夜磨練苦讀,認真拼命專心,考取了固然很好,但一旦名落孫山,這一種打擊不是幼小心靈能夠承受的。當然這種失敗的恥辱感之中,很多人便會「心神不寧」與「心靈飄浮」的現象,有了「心靈飄浮」現象,若長時間無人開導,無法定下來,便會有魔「佔舍」,一旦有魔佔舍,就是「精神失常」的現象。 


  每回大專聯考下來,有多少學子受不了剌激,被送入「精神病院」,讀書讀到「精神失常」者,不知有多少,這就是對「讀書」執著,有人每回拿第一名,有一回第二名,就受了刺激,從此茶飯不思,睡眠不安,不久就「精神失常」了。這都是「走火入魔」的現象。 


  什麼樣的人,不會「走火入魔」,就是認真讀書,但確實看得開,不執著的人,考取了是認真的結果,考不取是運,下次再來,不去執著「考取」與「考不取」,這樣就不會「心靈飄浮」。執著的人,心靈思念無休無止,想不開,就很容易「心靈飄浮」而走火入魔。 


  再舉一個例子來說,「失戀」也會「心靈飄浮」,好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,變得「心中無主」了。一個失戀的人,嚴重時候,很可能「操刀殺人」甚至有了萬念俱灰,同歸於盡的念頭,這是刺激與發洩。有的人悶在心中,「六神無主」,「心靈飄浮」著,若此時,天魔乘隙而入,看見幻境,也就「走火入魔」的被佔舍了。這一類的走火入魔者甚多。 


  有的人,很正常,好好的,結果他到公園散步,一不小心,跌了一交,結果爬起來之後,人完全變了,變得「精神失常」了。 


  這就是我最近幫助的一個案例,特將來信披露如下: 


  紅冠聖冕金剛上師: 


  您好。 


  讚揚上師的話,已經給世人說盡了。如今,我們世俗人又要打擾上師的清修。我有一女,年紀十九歲,俞名xx,前月同幾位要好同學,到公園去玩,走台階的時,一不小心,滑了一交,頭撞了地一下,當時並不嚴重,只是頭暈了一下。 


  小女平時活潑乖巧,一切正常,但自那天回之後,就臉色發青,不言不語,吃東西吃飯,一定要勉強她才吃,而且吃得很少。每天躲在臥室不出來,有時候半夜看她,她也沒有睡,問她怎麼了,她也說不上來,完全變了一個人樣。 


  我們帶她到處去檢查,看醫生,醫生皆看不出毛病,因為她的言談一切正常,腦波也沒有不常,奇怪是,她不吃不睡,人愈來愈瘦,問她為什麼?她回答均是「沒有」,「沒有什麼」,我們家長心急如焚,去問神,神說是「沖犯」,祭也祭了,煞也收了,就是仍然一樣旳舉止如此。 


  盧上師,一切方法全試過了,而小女仍然每天如行屍走肉,怎麼辦,請上師設法救一救,大恩絕對不敢忘。 


  祝 

  佛安        佛弟子 俞x敬上一九八四.四,二十七 


  這是一封「佔舍」實例的信,據我禪定觀察,俞家小女的前世,是有冤家對頭人,祂為了報復,時時跟俞家小女的身後,根本就寸步不離,祂一直在找「下手」的機會,她若去學「靜坐」,很可能一下子附身便走火入魔了。那位冤魂寸步不離的要找機會下手,這是前世業障。 


  而跌倒的剎那,就是最佳下手的時機,因為頭碰地時,腦海忽然「心靈飄浮」,那幽靈就乘隙而入了。此時的現象就是「佔舍」,身體的主人同外來的幽靈同居在一個殼之中,形成了雙頭馬車,致令「俞家小女」形止怪異了起來。 


  我明白了如此現象之後,便設法治她。 


  這是一個非常特殊的例子。 


  「佔舍」之種種現象很多,舉不勝舉,靜坐導致「佔舍」,而考試也導致「佔舍」,失戀也導致「佔舍」,名利的追求也導致「佔舍」,事業失敗也導致「佔舍」,生病也導致「佔舍」,前世業障也導致「佔舍」。被「佔舍」的人,其「走火入魔」定矣!真是可憐哀哉! 


  我個人有志研究這方面的「佔舍」情形,對於「靈界」現象一一知曉,志在拯救天下被「佔舍」的人,也志在破除「走火入魔」者的魔病,紅冠聖冕金剛上師,正是破魔的金剛大持明阿闍黎。


佛盧勝彥文集第53冊《佛與魔之間 》「佔舍」之種種

千裡蓴羹

   張翰是西晉時吳郡吳縣人,他才思敏捷,辭賦文章都寫得很好,但他不熱衷於做宮,把功名利祿看得很談。 



  吳縣鄰近太湖,是一個物產豐富的江南水鄉,盛產蓴菜和鱸魚。平時,張翰經常和朋友一起喝酒聊天,他最喜歡吃的兩個菜,一個是紅燴鱸魚,一個是蓴菜羹。


  有個朋友見他如此落拓不羈,問他說:  「你只圖喝酒時喝得痛快,難道就不考慮身後的功名嗎?」 


  「在我看來,那些所謂的功名利祿,還不如眼前的一杯酒呢!」張翰回答說。 


  有一年,武康令賀循接到朝廷征召的命令,從家鄉山陰(今浙江紹興)前往洛陽任職。船到吳縣閶門時,他坐在艙中彈琴消閑。正巧張翰路過,循聲上船拜訪。兩人雖然並不相識,卻一見如故。張翰聽說賀循要去洛陽,興致所至,便搭船同賀循一起去了洛陽。  


  張翰到了洛陽不久,被掌握朝政的齊王司馬冏召人大司馬府,擔任了東曹掾的小官。但張翰看到西晉諸王之間互相傾軋,朝政一片混亂,心中很不是滋味,知道這種地方不是自己久留之地,便想回家去。  


  一天,張翰正在庭院中閑步,一陣秋風吹來,身上不由起了一陣涼意,想起了家鄉的蓴菜羹和紅燴鱸魚,湧起了強烈的思鄉愁緒,賦了一首詩:「秋風起兮木葉飛,吳江水兮鱸魚肥。三千裡兮家末歸,恨難禁兮仰天悲!」 


  賦完詩後,他又長長地嘆息了一聲,說: 「人活著就要活得自由自在一些,我怎麼能為了做官,而一直住在數千裡之外的異鄉客地呢?」 


  於是,他脫下官服,雇了一只船,悄悄離開洛陽,返回家鄉去了。 


  後來,「千裡蓴羹」這一典故,用來比喻不慕名利,追求自由自在的生活。(虞君耐)  


  《世說新語.識鑒》晉朝張翰因見秋風起,乃思吳中菰菜、蓴羹、鱸魚膾,曰:「人生貴得適志,何能羈宦數千里以要名爵乎!」遂命駕而歸。


2020年8月29日 星期六

無心是道

   司空山本淨禪師者,絳州人也,姓張氏。幼歲披緇于曹谿之室,受記隸司空山無相寺。



  唐天寶三年,玄宗遣中使楊光庭入山,採常春藤,因造丈室,禮問曰:「弟子慕道斯久,願和尚慈悲,略垂開示?」


  師曰:「天下禪宗碩學,咸會京師。天使歸朝,足可咨決。貧道隈山傍水,無所用心。」


  光庭泣拜。師曰:「休禮貧道。天使為求佛邪?問道邪?」


  曰:「弟子智識昏昧,未審佛之與道,其義云何?」


  師曰:


  「若欲求佛,即心是佛。

   若欲會道,無心是道。」


  曰:「云何即心是佛?」


  師曰:


  「佛因心悟,心以佛彰。

   若悟無心,佛亦不有。」


  曰:「云何無心是道?」


  師曰:


  「道本無心,無心名道。

   若了無心,無心即道。」


  光庭作禮,信受。既回闕庭,具以山中所遇奏聞。即敕光庭詔師到京,敕住白蓮亭。


  越明年正月十五日,召兩街名僧碩學赴內道場,與師闡揚佛理。時有遠禪師者,抗聲謂師曰:


  「今對聖上,較量宗旨,應須直問直答,不假繁辭。只如禪師所見,以何為道?」


  師曰:「無心是道。」


  遠曰:「道因心有,何得言無心是道?」


  師曰:


  「道本無名,因心名道。

   心名若有,道不虛然。

   窮心既無,道憑何立?

   二俱虛妄,總是假名。」


  遠曰:「禪師見有身心,是道已否?」


  師曰:「山僧身心本來是道。」


  遠曰:「適言無心是道,今又言身心本來是道,豈不相違。」


  師曰:


  「無心是道,心泯道無。

   心道一如,故言無心是道。

   身心本來是道,道亦本是身心。

   身心本既是空,道亦窮源無有。」


  遠曰:「觀禪師形質甚小,卻會此理!」


  師曰:「大德只見山僧相,不見山僧無相。見相者是大德所見,經云:『凡所有相,皆是虛妄。若見諸相非相,即見其道。』若以相為實,窮劫不能見道。」


  遠曰:「今請禪師於相上說於無相?」


  師曰:「淨名經云:『四大無主,身亦無我。無我所見,與道相應。』大德若以四大有主是我,若有我見,窮劫不可會道也。」


  遠聞語失色,逡巡避席。


  師有偈曰:


  「四大無主復如水,遇曲逢直無彼此。

   淨穢兩處不生心,壅決何曾有二意。

   觸境但似水無心,在世縱橫有何事。」


  復云:


  「一大如是,四大亦然。

   若明四大無主,即悟無心。

   若了無心,自然契道。」


  志明禪師問:「若言無心是道,瓦礫無心亦應是道?」


  又曰:「身心本來是道,四生十類皆有身心,亦應是道?」


  師曰:「大德若作見聞覺知解會,與道懸殊。即是求見聞覺知之者,非是求道之人。經云:『無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。』六根尚無,見聞覺知憑何而立?窮本不有,何處存心?焉得不同草木瓦礫。」明杜口而退。


  師有偈曰:


  「見聞覺知無障礙,聲香味觸常三昧。

   如鳥空中只麼飛,無取無捨無憎愛。

   若會應處本無心,始得名為觀自在。」


  真禪師問:「道既無心,佛有心否?佛之與道,是一是二?」


  師曰:「不一不二。」


  曰:「佛度眾生,為有心故。道不度人,為無心故。一度一不度,何得無二?」


  師曰:「若言佛度眾生、道無度者,此是大德妄生二見。如山僧即不然,佛是虛名,道亦妄立,二俱不實,總是假名。一假之中,如何分二?」


  曰:「佛之與道,總是假名。當立名時,是誰為立?若有立者,何得言無?」


  師曰:


  「佛之與道,因心而立。

   推窮立心,心亦是無。

   心既是無,即悟二俱不實。

   知如夢幻,即悟本空。

   彊立佛道二名,此是二乘人見解。」


  師乃說無修無作偈曰:


  「見道方修道,不見復何修。

   道性如虛空,虛空何所修。

   遍觀修道者,撥火覓浮漚。

   但看弄傀儡,線斷一時休。」


  法空禪師問:「佛之與道,俱是假名。十二分教,亦應不實。何以從前尊宿皆言修道?」


  師曰:「大德錯會經意!道本無修,大德彊修。道本無作,大德彊作。道本無事,彊生多事。道本無知,於中強知。如此見解,與道相違。從前尊宿不應如是,自是大德不會。請思之!」


  師有偈曰:


  「道體本無修,不修自合道。

   若起修道心,此人不會道。

   棄卻一真性,卻入鬧浩浩。

   忽逢修道人,第一莫向道。」


  安禪師問:「道既假名,佛云妄立?十二分教亦是接物度生,一切是妄,以何為真?」


  師曰:「為有妄故,將真對妄。推窮妄性本空,真亦何曾有故?故知真妄總是假名,二事對治,都無實體,窮其根本,一切皆空。」


  曰:「既言一切是妄,妄亦同真,真妄無殊,復是何物?」


  師曰:「若言何物,何物亦妄。經云:『無相似,無比況,言語道斷,如鳥飛空。』」


  安慚伏不知所措。


  師有偈曰:


  「推真真無相,窮妄妄無形。

   返觀推窮心,知心亦假名。

   會道亦如此,到頭亦只寧。」


  達性禪師問:「禪師至妙至微,真妄雙泯,佛道兩亡,修行性空,名相不實。世界如幻,一切假名,作此解時,不可斷絕眾生善惡二根?」


  師曰:「善惡二根,皆因心有。窮心若有,根亦非虛。推心既無,根因何立。經云:『善不善法,從心化生。善惡業緣,本無有實。』」


  師有偈曰:


  「善既從心生,惡豈離心有。

   善惡是外緣,於心實不有。

   捨惡歸何處,取善令誰守。

   傷嗟二見人,攀緣兩頭走。

   若悟本無心,始悔從前咎。」


  又有近臣問曰:「此身從何而來?百年之後復歸何處?」


  師曰:「如人夢時,從何而來。睡覺時,從何而去。」


  曰:「夢時不可言無,既覺不可言有。雖有有無,來往無所。」


  師曰:「貧道此身,亦如其夢。」


  師有偈曰:


  「視生如在夢,夢裏實是鬧。

   忽覺萬事休,還同睡時悟。

   智者會悟夢,迷人信夢鬧。

   會夢如兩般,一悟無別悟。

   富貴與貧賤,更無分別路。」


  上元二年歸寂,諡大曉禪師。

2020年8月27日 星期四

權貴辨鼎

   洛陽有一個年輕人:申屠敦,他有一只很名貴的三足鼎,這鼎是從長安河裡撈上來的,鼎面上鑄著精美的雲龍花紋相織交錯,鼎色透著古裡透沁,光彩奪目。



  申屠敦有個魯姓鄰居,有一次,他看著這個古鼎非常喜歡,便請鑄冶的工匠,照著古鼎的形式工樣,仿製一件古鼎。


  魯先生不懷好意,他先仿鑄古鼎,完成之後,又用特製的藥水浸泡一陣日子,最後將古鼎埋在土裡三年,由於藥水和土質互相變化,使得鼎的質地產生了沁色古銹,讓這仿製的鼎與申屠敦的真鼎有了異曲同工的古意,常人很難分辨其真假。


  有一天,魯先生將這只仿製的古鼎謊稱是漢代古物,把它呈獻給一位權貴官人,這官人看了古鼎,把它視為稀世珍寶,非常喜歡,還特別舉辦宴會,邀請大小官員一同欣賞。


  申屠敦特地趕至會場,並當眾宣示這只是偽古仿造的,拿出自己的真品以示證明,這權貴官人和賓客一同審視這二只古鼎,大家品頭論足之後,終於認定魯先生呈獻的古鼎是真的,而申屠敦和他的古鼎一起被驅逐出官人的官邸大門。


  申屠敦在門口仰天長嘆說:「我今天終於又多明白了一件事,只要是權貴,可以把是非顛倒、真假搞亂,更可以假亂真了。」


2020年8月26日 星期三

艷鬼招親

 蓮生/文



  我在陰間,看見一則奇景:


  成群的丫環,簇擁著一位美麗的女子出來,其皮膚白晢柔潤,嬌滴滴的,給人一種溫柔的感覺,柳葉眉、丹鳳眼、櫻桃嘴、窈窕的身材,非常的艷麗照人。


  冥王替這位女子舉行招親大典。


  這可新鮮了。


  冥王說:


  哦!這鳳玉長得實在標緻,不但容貌出眾,言談舉止更有大家閨秀的風範,叫人挑不出一點兒毛病來,現在招親,冥間有福了!


  冥王再說:


  條件只有一個,只要是人就可以了!


  且說群鬼在底下聽到了這一句:


  只要是人就可以了!


  群鬼默不吭聲。


  漸漸散去。


  最後連一個人也沒有。


  冥王一看,招親不成,也就散了。


  我問冥王:陰間男女有結婚的嗎?


  冥王答:有啊!鬼子母,不是有鬼母、鬼子嗎?哪沒有鬼父,何來鬼子?


  我說:是。


  冥王說:只是這鳳玉條件太苛!


  我問:何有苛?只要是人便可,條件太簡單了。


  冥王哈哈大笑:


  這墮入陰間來的,大部份已失人身。地獄道、餓鬼道、畜生道的不算,這些孤魂野鬼聚集之處,也都是有冤業的,再說陰間城廓,類似陽世,但亦有不淨之業,如何找一個真正的人,一個真正的人,非常非常的難找。


  我說:陽間易找,陽間都是人。


  冥王笑了:


  盧師尊,你錯了,在你的眼中,陽間都是人,在我冥王的眼中,陽間鬼多人少。


  怎麼說?


  冥王答:


  陽間的人,披著人皮,但,其實都不是人,而是狼心狗肺的東西。有的是蛇蠍,有的是豬、雞、牛,更多的是虎豺獅象熊蛇,全是吃人的。陽間是人吃人的世界,沒有幾個是真正的人。


  我說:


  修行人很多!


  冥王說:


  呸!掛羊頭賣狗肉。


  我說:修身清淨、修口清淨、修意清淨。


  冥王說:


  鬼才相信。


  冥王接著說:


  天堂有路你不走,地獄無門硬撞進來,修行人亦然,修佛不成,全修成了魔!在我地獄裡,僧道最多,原是度人,最後全被人度。這些人,根本就不是人,裝神弄鬼,欺神欺鬼,連鬼也做不成!


  我說:


  你說的對。我不得不點頭。


  冥王拿出一本簿子,說:


  你看看,這些都是活佛、大師、上人、上師、大善知識……,這些修行人,全都要到我這兒的。


  我看名單,瞠目結舌,無話可說。慚愧!慚愧!



  現在,我在這裡問一問聖弟子:


  你是不是人?


  人要守五戒,你守了嗎?


  請摸著自己的良心,問一問自己是不是人?


盧勝彥文集187《地獄變現記》艷鬼招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