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7年7月2日 星期日

我曬書

  在漢朝,每到了七月七日夏天酷熱日照最強的這一天,家家戶戶便會將家裏的衣物及書藉,搬到屋外的院子來曝曬,用來防止受潮及蛀蟲的啃咬。

  這個風俗,到了魏晉時代,富貴豪門競相拿出家中的綾羅綢緞,互相比較彼此的奢侈浮華,成為豪門製造誇耀財富的機會。


  當時有位名士叫阮咸,他是當時文學家阮藉的侄兒,他看不慣這樣的行為,便將家裏的一塊破衣裙也拿出來懸掛。有人問他為何如此。他說:「我只不過是附和世人的風俗而已。」


  郝隆在自家的院子裏,頂著大太陽,袒開肚子而躺著。有人看他在大太陽底下躺著,便好奇地問他。他說:「我只不過是曬一曬肚子裏的經書。」


  郝隆此舉如同「老王賣瓜」,自我誇耀自己滿腹學識,但是一方面也反諷當時人,只有藏書卻不知讀書。


  我們說一個人學識很豐富,便說是「滿腹經綸」,如果書讀得不夠多,便說他「腹笥甚窘」,笥是十代藏書竹器,整句話的意思是指人肚子裏面,所裝得書藉實在少得可憐。


  近代的散文大家梁實秋先生,作了《曬書記》,敍述自家小時候曬書時全家總動員的艱辛過程。他的父親一見到藏書遭到蛀蟲的啃蝕,感慨的說:「有書不讀,叫蠹魚去吃也罷。」並刻了一顆小印,曰「飽蠹樓」,藏書所以飽蠹而已。他聽了心裡很難過,他說:「家有藏書而用以飽蠹,子女不肖,貽先人羞。」


  所以,即使藏書千萬,要是有書卻不讀、不使用,只是白白當做蠹蟲的糧倉罷了。


  明、清時代的江南地區許多民間的藏書家,像天一闊、海源闊等藏書家,蓋了防潮、防火、防盜固若金湯的樓房,來珍藏得之不易、唯一的孤本和善本書,且為防止子孫的盜賣,更設下種種繼承的限制,把書當做金銀財寶般的藏在高閣深窖,即使是自己子孫也不輕易一睹自家所珍藏的書籍。


  但是,最後這些藏書世家的書庫,有些毀於戰火,有些亡於盜匪,至今還能保持完全的也只有一、二家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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