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年7月24日 星期日

清涼山之遊

 

  唐朝有一位相國裴休,字公美,是河東人氏。學問極為淵博,通諸子百家之學,曾參學於黃檗禪師,復飽經圭峰禪師之教化,退隱以後,遂專志禪學,默契無生之理。


  裴相國於孩提時,曾遇到一位奇異的僧人,對他說道:「到清涼寺來,我會送你三顆舍利子,並有一封簡書要留給你。」


  那封信是用天竺文字寫的,沒有人懂得上面寫了些什麼,就把它隨手放在竹筐子裡面。


  以後地做了官,參學於黃檗、圭峰兩位禪門大德,乃志心於佛道,對於世上的功名利碌看得很淡,並時時想要脫離塵緣俗網。有一天,他在整理舊信的時候,無意間發現了那封舊書簡,就呈遞給圭峰禪師。


  圭峰禪師令寺中的印度僧人譯成漢文,成一首偈。偈曰:


  「大士涉俗,小士真居,欲求佛道,豈離紅塵?」


  裴休看了偈文,心中暗喜,原來志求佛道並不一定要絕棄塵累啊!於是他打消了拋棄功名的念頭,向道之心反而較從前更為熱切。


  他曾為圓覺經作序,提及:「血氣之屬必有知,凡有知者必同體。所謂真淨明妙,虛徹靈通,卓然而獨存者也。」由文中,可知其見地偉論,一至於此。


  廣德年間,河東節度使李詵奉旨進謁五台山請觀國師入京,李詵回到京城以後,裴休問他:


  「節度使!您奉了聖旨作清涼山之遊,此行快樂嗎?」


  「到處都是風沙,有什麼快樂可言的呢?我實在是受到禪家的虛誕不實拖累了啊!我聽說清涼山是聖者文殊大士駐錫之處,風火不侵,到了那兒,熱惱痛苦都會消除的。可是我五月間到達清涼山以後,猛烈的風沙飛揚著,暑熱撲身,使得我從僕的兒子患熱症死了,而山裡面的僧人們,又常常毆打諍訟,像這樣的過咎,真是數也數不清,哪兒像傳言所說的那麼清涼無惱呢?」李詵答道。


  「錯了,您這番話錯了,您懷著熱惱的心,想入清涼之境,好比披上了麻袋想要越過火堆一樣,怎會不燃火上身呢?須知所謂清涼的境界,不在外有,不離當下所處的地方,也不是任何外在之物所能遮擋得住的,非冷非熱,無形無礙,風吹不入,雨淋不濕,不是用眼可見、用耳可聽聞的。所以說,真正的清涼,劫火不能燒,毘嵐之風也不能壞,無熱復無災,就是清涼的境界,這實在不是分別思量所能契入的啊!而您持著『有』的心來到了清涼山,就好像蚊子去叮鐵牛,蒼蠅投入火堆,這不是很可悲的事嗎?」


  聽了裴休一番用心良苦的話以後,李詵問道:


  「那麼我還能在清涼山見到文殊菩薩了?」


  「文殊就是大智,智慧廣大,能從生死煩惱此岸到達清涼涅槃彼岸,證得離心念的妙智,也只有離開一切妄念的智慧,才可契入文殊大士的境界。所謂大智光明,即是清涼不變,清涼不變,也是大智光明,並不是有兩樣不同的東西。您想文殊進入您的心,當離心意識,絕修證之路,不要以眼入,乃至不要以意入,要以無生入(有生即有滅、生滅是分別),無相入,無我入,無人入,無一人,無多人,無間入,無人入。這樣子契入,即使銀山鐵壁,都可穿透無礙,到了妄心去盡,求個人的人,也了不可得(已無個人的我執),到了這個地步,才知清涼本具,不是今天才契入的啊!」


  李詵聽了以後,說道:


  「現在聽了您這一番話,心裡面頓時覺得清涼無比了呢。」於是辭謝而退。


 ※ ※


  春天的氣息,原本含帶充分之涼意,即將隨著夏天的來到,逐漸退去那寒涼之氣,隨後接續而來的,便是炎熱;而世人在春風的普遍洗禮下,已然增長不少健康身體及智慧。


  如今夏季來臨,各地氣溫上升,使得世人開始感受到炎熱之意境,偶然之間常易伴隨著〈無名火〉,讓世人面臨殘酷的考驗。唯有仁心、仁德之人,方能擺脫〈無名火〉之糾纏,亦因為德性,心靈沉穩,使之降伏〈無名火〉,進而調伏。是故,勉勵世間人(修心養性),藉以克服浮躁劣根,令無名不起作用,修行則已然用對功夫。


  若是進入修行之門長達十載之久,對於無名火仍然時常產生,則表示其人修行用錯功夫,導致事倍功半;凡進入修行法門許久之人,理當經常省思我之一日當中,是否有產生過〈無名火〉,無論是有將〈無名火〉散發於外在表現的,或是僅在心裡頭燃燒著的(無名火),都該服飲一帖「清心茶、涼心丸」,使之〈無名火〉不起作用。心中有「甘霖」,無明遇之而消失,「福德」因逢甘霖而日日增長,修行則不枉費功夫也。


  另外,外在的氣候愈是惡劣難耐,修行者在心中更該稟持「平常心態」來面對,千萬不可(內心)隨(外境)起變化,而影響到身體的造作。內心起無名,身體則易造劣行;內心持甘霖,身體長居清心池,無名火從此與世人絕緣也。


寶德雜誌第5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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