鰻魚之痛

　　一家餐廳舉辦了一場鰻魚現殺現烤美食秀，我問那一天最少要宰殺近300條鰻魚的魚師傅：「殺鰻魚時，你有感覺到鰻魚的痛嗎？」


　　原本只是有點自言自語般的隨口發問，沒想到這位魚師傅沒什麼猶豫的就直接回答我：「當然有！」


　　這位年輕的魚師傅說，殺鰻魚最重要的一個步驟，就是要一刀從鰻魚頭畫到鰻魚尾，將圓圓的魚身剖開成為一整片適合燒烤的平面，那一刀要畫的很直很長，而鰻魚通常會在這時候用力扭動，一條鰻魚重量頂多300或500公克，但那掙扎力道之大，有時人都抓不住，「所以我知道，鰻魚一定很痛。」


　　「當你感覺到鰻魚痛時，你心裡怎麼想？」我問。


　　年輕的魚師傅說：「我很生氣！氣什麼呢？氣牠們為什麼要掙扎，不讓我順利一刀畫下去。」


　　「牠們愈掙扎就會愈痛，但你又不能罷手不殺。」


　　我靜靜想著魚師傅這段話，覺得有無限的感慨。


　　鰻魚怎麼殺？因為美食講求新鮮，所以鰻魚一定要現殺現烤才足以吸引顧客。


　　鰻魚是這樣殺的！首先要把活蹦亂跳的鰻魚抓來丟到冰水桶中。


　　魚師傅說，最早期的廚師是將鰻魚敲昏，但這樣太過血腥，因此現代都是丟到冰水桶中。


　　丟進冰水桶中的鰻魚，原本活蹦亂跳，不過一、兩分鐘後就會安靜下來，變得十分緩慢，這時，廚師才有辦法將滑溜溜的鰻魚抓牢。


　　要抓鰻魚一定要用三指，如果五根手指都用，鰻魚反而容易掙脫。


　　鰻魚抓穩後，接著就要用刀在脖子處畫一刀放血，然後用尖釘固定鰻魚頭，再用鰻魚刀剖開魚身，將身體裡的脊椎長刺割掉，接著去尾、去掉多餘部分，這時圓圓的鰻魚就會變成了長方塊，完工！變成長方塊的鰻魚肉，還是「活肉」。


　　魚師傅說，這時已經割下的鰻魚頭還在動，沒有頭的魚身體也還會動，如果放著不理，生命力強的最多可以支撐六小時，六小時內都會動。


　　魚師傅一邊說，一邊把魚身交給廚師現場燒烤，燒烤爐就在還會動的鰻魚頭邊，廚師於是就在鰻魚頭的視線中，現場烤起牠的肉，割取牠的肝，一邊熟練的動著，一邊說：「那這個頭呢，我們就會拿去熬成鰻魚烤醬。」


　　會動的新鮮鰻魚頭，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肉被烤。


　　到底誰殘忍？我一邊看著還在動的鰻魚頭，一邊聞著牠在火爐上的身體散發出的香味，那是一種說不出的矛盾。


　　而會動的鰻魚頭，看著自己的身體在一旁被烤，又是什麼感覺？我看著手上沾滿鰻魚鮮血的魚師傅，突然一陣感傷.....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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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何者能體悟，唯曾受苦者。」


　　世人既怕死，卻欲令萬物身死，世人頻頻怨天，為何天災地變不斷奪人性命、毀人家產？此非上天不仁，使人類受如此劫數，實仍人類之殺業所致矣！


　　觀世人略有所擦傷便哀痛聲出，甚或急至醫院或診所裹住傷口，或請醫師注射麻醉止痛劑。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，一針刺肉亦可痛徹心扉，但世人在宰殺各種生靈之時，卻無視亦無所感受其等生物面對刀砧之懼怕，及滾燙鍋鼎之痛苦。世人畏懼疼痛，其等之生靈則未嚐無懼於此乎？


　　物與人同化，人與物同體，望世人莫再殺害生靈，不然有一天命終「角色」對換，轉生成畜類，受到人類這個「活閻羅」加以懲處，到時讓爾上刀山、落油鍋，那時你一定痛恨世人太心狠手辣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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