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朱公這個名字,大家聽起來可能比較陌生,但若是提起了范蠡,想很少人不曉得的。
他是春秋時的楚國人,助越王勾踐打敗了吳國,由於范蠡功勞很大而被封為「上將軍」。
但他淡於名利,上書求隱,約了幾位好友,帶領兒子,乘上了船,經南海折入東海,到達了齊國的邊境,捨舟登陸,從此隱姓埋名,自稱「鴟夷子皮」,在海邊耕作度日。
他一方面務農,一方面經商。因為他是一位智足多謀的人,經遇了幾年的辛苦經營,存積了很多財產。眼看當時齊國的地方很窮,人民生活很困苦,心有不忍,就把多年辛苦賺來的錢財散發給貧民。
凡是無錢買米,無法購買農具或是穀種的人,衹要跑到他那裡,總是有求必應,而很滿意的回家,沒有一個落空的。於是這位陌生而姓名古怪的大好人,聲譽傳遍了齊國的每一角落。
這時齊王聽說在他國度裡有這種德行的大善人,想請他去做宰相,便派了使者專程來聘請他。
范氏見兩位衣冠整齊之使者很是詫異,使者立刻告示其來意,他嘆息道:「我在家治產,曾力致千金;至於做官,曾貴至卿相;我不過是位平平凡凡的布衣百姓,富貴到這種地步,可算已經達到極點,現在我想從另一方面,替大眾服務,不願再置身於富貴圈裡了。」
他宛轉地辭了使者,並把自己的產業,全部分給了貧民,自己又雇了一隻小船和他的家人及朋友離開了齊國。
他沿途遊山玩水,最後選擇了一商業中心陶邑住了下來。陶邑是南北交通之要道,最適合經商,於是又自稱為「陶朱公」,利用耕農之暇,販賣物品,由於善於經商又重信用,大商大賈很樂意跟他做生意。
不到幾年的時間,他又積聚了巨大的財富。他這時覺得他的財富太多了,便致力於慈善事業,凡是有關於賑災,慈幼,養老,恤貧等慈善福利事業,他很樂意拿出錢來舉辦。
社會上有很多自私自利的小人,看見他這樣不惜金錢,仗義疏財,大家都認為他是一位傻子。其中有一位商人就跑去問他說:「喂陶朱公!你老人家為什麼不把這些財產留給自己的兒孫享用,而花了這樣多錢去做這些慈善工作,豈不傻瓜。」
陶朱公聽了,不屑的冷冷答道:「我的兒孫們都能夠獨立生活,如果我把錢都給了他們,他們就不想去替社會服務了,這樣不是替他們造了罪孽嗎?我不願做個守財奴。」
那個商人聽了,自認自己理屈,羞得滿面通紅,很不好意思地悄悄離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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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所貴者,蓋貴於「生」,而生命之所以寶貴,即因它是道的體現。「道」與「生」相守;「生」與「道」相保。故道教之特點為:「重人貴生」,希望人人皆能過著幸福美滿之生活,因此,道教對世人追求財富之願望是予以肯定的。
世人為生活的需要創造財富,乃是「盡天之道」的正當追求,但「君子愛財,取之有道」,故道教教規強調不能取非義之財,不得盜他物以自供給,不得欺孤貧,奪人財物,因為「取非義之財者,譬如漏脯救饑,鴆酒止渴,非不暫飽,死亦及之。」故道教告誡信眾:非我所有,雖一毫而莫取。
《初真十戒》第七戒有云:「不得貪求無厭,積財不散,當行節儉,惠恤貧窮。」意即是說,在求財過程中:一是對財富之追求要適可而止,莫可貪得無厭;二是即使富裕了,仍要遵行崇儉抑奢之生活信條;三是要扶危濟困,不能為富不仁。因為就道教而言,財富的終極歸宿乃是社會慈善公益事業。
《太平經》又云:「財物乃天地中和所有,以共養人也。」須知世上有為財,水火盜賊俱可奪,因為錢財是眾矢之的,強者會強行掠奪,卑者會悄悄偷走,損耗鬼等鬼神會伺機損壞,故天下財富共有,若固執私心而滯於一隅,不知上供下施,則財富對自、他都沒有利益也。
昔時釋迦牟尼佛住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時,有一婆羅門來詣佛所,問佛言:「世尊,俗人當行幾法,得今生安樂?來世安樂?」
佛告婆羅門:「有四法,俗人在家得今生安樂。何等為四?謂方便具足、守護具足、善知識具足、正命具足。又俗人在家有四法,能令來世安樂。何等為四?謂信具足、戒具足、施具足、慧具足。」
今生安樂之「方便具足」,即是指善男子應從事種種工巧業處來維持生活,不論是務農、從事商賈,或為官,或以書疏算畫,都要於彼彼工巧業處努力工作,即是方便具足。
來世安樂之「施具足」,即是指善男子應遠離慳垢心,故在於居家要眾善奉行,樂修行捨,等心行施,是名施具足。
由此可見佛、道二家之基本精神實乃相通,而在歷史上實踐此精神最有名者即是范蠡,范蠡在致富之後,不禁喟然而歎:「居家則致千金,居官則至卿相,此布衣之極也。久受尊名,不祥。」於是歸還相印,盡散其財,以分與知友鄉黨,如此三散家財,三成鉅富,即是最佳之典範也。
虛原雜誌199期-道教的財富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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